【凯源】Photograph【1】
灵感源于葡萄牙电影《安吉里卡奇遇记》
摄影师凯 x 源能量
序
星星在令人眩晕的高度闪烁
摇曳 升起 瞬息万变 逃离被束缚的路线
你是天使
Chapter 1
王俊凯又做了同样的梦。
梦里他置身于一个荒渺的乡村里，脚踩干涩而贫瘠的土地，土块裂痕从橡胶鞋底歪歪扭扭延伸出几十厘米；抬眼，是一大片青绿色的芦苇，芦苇丛湿气很重，无数蓬勃的植物带着雨露的重量随风轻摇，晃得王俊凯脑袋昏昏沉沉。
突然浓厚的雾气像有生命力一般快速移动，凉风拂过，快速凝结成一个模糊的人影，伫立在满目暗绿当中格外显眼。王俊凯使劲瞪大眼，又胡乱用手揉了揉，人影依然想漂浮的云彩一样，若影若现，无法辨认。
有清凉甜糯的声音从芦苇丛中随风飘来：
“小凯哥哥！”
王俊凯伸出手，四周的景物开始快速变化，好像电影里的延时镜头按照正常速度播放一样；下一秒场景切换，他坐在副驾驶座上和正在开车的爸爸聊天，扭过头直视前方时，大卡车后备箱里的钢筋已近在咫尺，他惊恐地张嘴，一个音节都来不及发出——
“砰！”
王俊凯忽而睁开眼，睫毛上的水珠轻微颤抖，他盯着漆黑的天花板一分钟，然后双手撑着床起身，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随即下床，单手抽掉背部被汗水浸湿的睡衣。
两年前搬进这座房子后就开始不定时地重复被这两个梦折磨。那片芦苇丛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个呼唤自己的声音......自己小时候有被人这样喊过吗？反复回忆就是想不起，王俊凯头疼，所幸归咎于自己拍了太多照片留下了后遗症，也就不甚在意。
房间里的挂钟敲了两下，午夜两点。王俊凯换了睡衣，准备重新躺回被窝时，枕头边手机开始震动，屏幕亮光一闪一闪、他拿过来，看了来电，皱眉，心里暗忖“叫你睡觉不关机”却还是强撑困意滑动接听。
“Jackson你要是只是问候我睡得好不好我保证明早过去你工作室打架。”
“王俊凯你是不是吃了炸药，你睡得好不好关我屁事。”和王俊凯同在摄影协会的好友Jackson应答，声音精神抖擞，“请你帮个忙，刚才有人联系我，是个家庭管家一样的人物，拜托我现在过去给他们的少爷拍照。我人在外地，就麻烦你替我去一趟呗？”
王俊凯强忍住摔手机的冲动。
“现在的纨绔子弟都有病？大半夜不睡觉玩艳照门啊？不去。”
“Karry你听我说——”Jackson压低了声线，“这家人在咱们城市有着特殊影响力，那管家的语气特别严肃，好像出了什么大事。我有预感，你要是去了，说不定会获取到什么不得了的消息。拜托，就当帮兄弟的忙。”
禁不住Jackson软磨硬泡，再加上做了梦也再难入眠，王俊凯妥协，挂了电话后换了套合体的衣服，一边收拾装备，一边等着Jackson口中那个家族的人来接自己。
他开灯，屋里一下子亮堂起来，玻璃柜里几台单反、胶片相机整齐按照型号分门别类陈列，相框、镜头一尘不染，工作台上方的绳子上用小夹子夹着前一天刚冲洗出来的照片。王俊凯刚收拾好东西，手机震动，他探出头到窗外往楼下一看，一辆黑色的轿车停靠在路边，于是匆忙背起包，取下房门边的钥匙出了门。
司机是个很严肃的人，在王俊凯刚上车时问候一声后便再无话。王俊凯也不再自讨没趣，盯着窗外一根一根掠过的暖黄色街灯发呆。
他做摄影这行也有五六年了，最开始在报社供职，后来转为半职业摄影师，跟着好友Jackson加入摄影协会后大部分时间在山川河流、市井街头按下快门摄取人生百态，偶尔为固定签约的几家知名杂志拍摄平面广告、或为知名人物拍摄私人写真。他在摄影方面天赋秉异，取景、构图、布光、修图的idea有异于常人正轨，因此作品大受欢迎，杂志社争相请他掌镜，自然是不愁生计。
即便对于经历丰富的王俊凯来说，半夜去帮雇主拍照也是罕事，这反倒激起了他的好奇心。那位少爷是个怎样的人？纸醉金迷的富二代吗？还是不谙世事青春活力的少年？一路胡思乱想很快到了幽静的别墅区。下车来不及感叹资本主义的腐败，王俊凯就被前来迎接的人带进了别墅大门。
一楼大厅只开了几盏夜灯，色调昏黄神秘，象牙白的家具反射着幽幽的冷光。明明还在夏季，王俊凯却感受到莫名的寒意。他正了正神色，跟上脚步，一位衣着优雅的夫人从门厅后度步而出。
“您是王俊凯先生吧？”
“啊是的，您好，Jackson拜托我来......”
“是的，Jackson恰好抽不出时间，他向我推荐了您，说您是比他更优秀的摄影师，拍照时仿佛能进行灵魂上的沟通。那自然是好的，我希望您能让源源的定格形象更加美好。太谢谢了，事出紧急，所以劳烦您半夜过来。酬劳您不用担心。”
少爷的小名叫源源啊，王俊凯心里重复，大概是个少年。面前的夫人画着淡妆，五官精致却神色疲惫，周到的礼仪让王俊凯心生敬意。他一边心里暗想Jackson这小子还夸了我几句，不错，一边礼貌地回答：“不必客气，咱们开始吧，想必少爷也等急了。”
悲痛的阴云在夫人的脸上一闪而过，随即恢复常态，点头后转身。王俊凯噤了声，又不敢表露，谨慎地跟着夫人走上木质楼梯。
一直走到走廊尽头的里屋，“吱呀”一声推开门，里面坐着四五个人青年人和长者，清一色的黑色服装。他们看见王俊凯进屋纷纷起身，小幅度点头，王俊凯回礼，这才有空环视这间屋子。
右手边的吊灯是唯一的光源，王俊凯顺着光线指引看过去，惊讶地瞪大了眼。
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孩躺在雕着古典花纹的长椅上，上半身倾靠坐垫；他身穿白色的西装，双腿修长交叠，两只手十指交握捂在腹部，手指白嫩，大概是双练琴的手；王俊凯视线上移，扫过戴着水晶胸针的胸膛，看到那张脸时心中仿佛被雷鼓击中，情不自禁往前走了几步，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也不过是20出头的男孩子，一张脸生得小巧白净，下巴尖尖，耳朵隐在鬓角后；不知是不是上了妆的缘故，肤质细腻，在灯光的照射下略显苍白，反而是嘴唇粉嫩嫣红，轻微上扬，形状宛若丘比特的爱神之弓；鼻梁高挺秀美，紧阖的双眼是两条绵延的弧线，睫毛浓密柔软，在下眼睑投射出一小片阴影；眉毛的弧度随着主人眼睛的弧度弯曲，尾部被柔软的黑色额发遮盖，仿佛一根羽毛飘进心里，挠得王俊凯心里痒痒的。
那位叫源源的少爷躺在那里，一圈光晕把他隔离进了凡人不可侵入的世界，精致得像一幅油画。
王俊凯长这么大，拍过那么多模特，从未见到过这么好看的人。
是一个落入凡间沉睡的天使啊。
夫人的行动让王俊凯从被少爷的容貌震惊中回了神。她走到床边，执起沉睡的男孩的手放进自己的手心里摩挲，言语轻柔，却是对着王俊凯说话：
“源源走得太突然了...下午他还在弹钢琴，用晚餐时还在和我们探讨大学毕业后的游学计划...我也是知道他旧疾没有痊愈，可也没预料到来得这么快...”夫人声音哽咽，接过管家递来的手绢擦眼泪，“王先生您来吧，给源源留下他最后一张相片。”
王俊凯头有些晕，他机械地点头迈步，来到少爷身边，蹲下身子摆弄好相机镜头，开始寻找角度。这些准备完成后，额上已经覆了层冷汗。
他终于明白种种怪异感从何而来：夜半三更的拍摄要求，Jackson神秘的语气，一楼大厅诡异的冷清气氛，以及在场所有人肃穆的着装。
他的拍摄对象，小名唤“源源”的少爷，是一位逝者。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