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源】赏味期限|柒
BGM-卫兰《街灯晚餐》
柒 · 偏颇爱你 宽阔爱你
王源看着漆黑的奔驰轿车沿着平坦的水泥路驶出小区大门直到消失在视线里，这才回身走上楼，站在自家的客厅中央，环顾着地上几个纸箱发起了呆。
5分钟前唇上灼热的告别吻余温未散，亲昵的热度顺着嘴角沿着下颚蔓延至脸颊。王源垂下眼，回想起清晨从甜蜜安稳的美梦中苏醒，一睁眼便是王俊凯还在熟睡的脸庞，额前的碎发因前一晚的激烈运动仍旧有些湿润，一缕一缕黏在一起；浓密的睫毛紧贴着眼皮，随着主人平稳的呼吸轻轻颤抖。因为是侧着身子，王俊凯的左半边脸压着枕头竟被挤出了一点婴儿肥，禁锢在腰上的手臂把王源牢牢扣在自己怀里，睡梦中不自知地抿了抿唇角，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叫，一副不知餍足的小孩子模样。
盖在两人身上的薄被的褶皱盛满了从窗帘缝隙溜进来的阳光，空气里麝香的气味仍未散去。王源扭了扭身子，从脖颈贯通到脚趾的酸痛让他瞬间面部充血。眼前不知为何蒙上一层朦胧的水汽，心中满溢的幸福感促使他费力地将脑袋凑上前，小动物一般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王俊凯的鼻尖。
下一秒王俊凯睁开眼，黑亮的瞳孔注视着枕边人，笑着接替了王源未完的举动，脑袋一倾衔住了王源的嘴唇。
“我想和你住在一起。”
早晨睁开眼，阳光和你都在，这就是我想要的未来。
王源探出舌尖细密地回应：“好，我找个时间收拾行李搬过去。”
“不，我要搬到你这儿来。”
王俊凯低下头，像一只大型猫科动物一般脑袋埋在王源的脖颈窝处，声音闷闷的：“这间房子都是你的气息，我喜欢。”
心里一只小拳头轻轻浅浅扣着门，回旋的波浪就要冲破阀口。王源一时不知如何接话，鼻腔的酸涩冲上眼眶，只好闭上眼抑制住盈聚在眼角周遭的热流，放松身体感受肩膀处的星火燎原的亲啄，喉咙里挤出一个模糊的“嗯”。
王俊凯在A市的堪景工作还没完成，昨天跑回来参加王源的签售纯粹是受苏醒的少男之心和对心心念念的恋人挂念的洪荒之力驱使；爱人在怀的余韵还未尝够，就又要投身到工作中。航班在下午，两人匆忙打包了几个箱子的衣物运到王源家，没喘一口气王俊凯就要动身前往机场，留下王源在家里把东西大致整理一下。
“我把机票改签了，过两天就去找你。”
郁结解开之后关系比以往更为亲密，一刻都不愿分离。王源蹲下身子打开纸箱，把王俊凯的衣服拿出来一件一件挂进自己的衣橱。正式场合穿着的西装衬衫外套分一类，运动服叠好，休闲装也按照惯常的搭配上衣和裤子挂在一起。日用品收拾完了王源检查了下箱子看看有什么遗漏，果不其然在角落发现一个相框；拿起来看，竟是王俊凯毕业时与自己的合照。
拍毕业照的时候他们还未到提分手的地步。照片上的王俊凯身着学士服头戴学士帽的模样英气逼人，王源穿着白衬衫黑色制服裤站在他身边，二人偏头对视，笑意在嘴角肆意扩散。背后是A大毕业季特有的凤凰花树，相片定格的那一瞬间恰好刮起一阵风，枝头火红的凤凰花纷纷扬扬落下来，仿若一场恢弘灿烂的雨。
自那以后分手、分别，自己就再没和王俊凯有过合照了。
王源手指抚过相片上两人朝气蓬勃嫩得能掐出水的脸，起身将相框摆在了床头柜上。
王源此前没去过A市，这一趟过去除了探堪景组的班，也打算顺便在周边游玩一番。到达剧组的住处时正值午饭时间，王俊凯领着王源出现在餐厅时导演David手里的鸡腿还没啃干净，扭头朝副导演还有美术指导耸耸肩：“喏，我就说karry午饭都不吃肯定是去接他男朋友了。”随即又将目光落回王源身上：
“Welcome，王源。”
王源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摸摸鼻尖，和导演打了招呼。王俊凯站在一旁，偏过头，映入眼帘的是王源小巧的发璇，情不自禁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A市的堪景工作差不多已经接近尾声，导演吃饱喝足后表示自己要睡午觉，连带着给同组的工作人员放了大半天的假。王源早晨为了赶飞机起得早，但因为在飞机上补了眠所以精神还算旺盛，一心蠢蠢欲动想要去A市的中心街道逛逛，王俊凯乐得陪他一起。临出门时王俊凯不知从哪儿搞来一顶帽子扣在王源头上。
“中午太阳挺毒辣的，小心别被晒伤。”
恰逢周末，商业区又是比较繁华的地段，哪怕天气炎热依旧是人群熙熙攘攘。王俊凯双手插兜迈着闲散的步伐踩过步行街刻着花纹的瓷砖，看着头戴鸭舌帽的王源脚步轻快在斜前方走着，目光不自禁流连于那副身躯的每一个细节。
短袖口露出的小臂、白皙的脖颈、T恤衫后背隐约勾勒出形状的肩胛骨、被牛仔裤和皮带束缚住的腰与髋骨、卷边裤脚延伸的脚踝。
无与伦比的喜欢。
王俊凯在大夏天的太阳下晃了神，没注意到王源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自己的胳膊已经被挽住，对上王源亮晶晶的瞳孔，竟条件反射般甩了甩手臂。
“小凯？”
街上人来人往，王源的脸上写满了不解和吃惊，慢慢融合成失落。王俊凯差一点就克制不住走向前拥他入怀的冲动，最终还是往后退了一步，偏过头，示意王源看一旁的橱窗。
王源顺着王俊凯的视线看过去，瞬间明白了一切。
他们站立的位置恰好是一家书店的展示橱窗，窗内按照销量排名陈列了不少实体书，王源前几周刚刚上市的新书被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同时配上了作者本人的巨幅海报作为宣传亮点。
如果没有戴帽子，走在街上必然会被认出来；如果轻易地并肩执手而行，无孔不入的小道八卦可以轻易毁了一个人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荣誉。
明白了王俊凯良苦用心的王源盯着橱窗内自己的海报许久不语。
虽然已相识数年，依旧总会被他猝不及防的细腻心思和超乎常人长远的思考模式轻易击溃。玻璃上倒映出站在自己身后的王俊凯的身影模糊又清晰，坚定又落寞。王源抬手压低了自己的帽檐，转身回到王俊凯身旁，张开五指灵活地钻进王俊凯松开的手掌之间，严丝合缝地贴紧，用力扣住，顺带着轻轻晃了晃身旁人的手臂，是请求的撒娇，亦是暗示的妥协。
肌肤相贴很快就浸润了一层薄汗，王俊凯却感知到一股倔强的力量从掌心开出花朵逆流而上充盈心脏。他微微低头望向王源的眼神缱绻又温柔，回应般紧了紧相握的手，牵着王源穿过摩肩接踵的人流。
“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
王俊凯带着王源来到一家开在胡同里弄的二手书店。
书店的装潢是古色古香的上世纪民国风格，老窗竹椅，暗香明灯，书香茶味，袅袅升腾。大概是由于地点远离繁华的闹市区，店里人并不多，有背书包穿校服扎着马尾辫的女学生，亦有手里挎着菜篮子、身着对襟衫布鞋的老者，手里捧着略微破旧的书刊小心翻阅，看样子都是常客。王源踏进书店的那一刻开始就被轻松的阅读氛围所吸引，在实木书架之间穿梭来去，手指抚过那些被前任主人抛弃的老旧书籍像是抚摸一件件珍宝，不一会儿怀里便摞了薄厚不一的册子，脸上满足的表情像一个吃到了糖果的孩子。
“怎么会找到这个地方？”
王俊凯似乎和书店的老板是熟识，结账的时候扬扬下巴算是打过了招呼。考虑到店内清净，王源压抑住心中的愉悦，走出书店才放开声音询问，“书店开在这里，不会亏钱么？”
王俊凯接过王源手中盛满战利品的布袋自己拎在手上：“这家店和我们制片公司签了协议，需要的时候提供电影拍摄场地。”他顿了顿，“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去逛学校后门那条老街上的二手书店么，每次一待就是一下午。那个前台兼职的小姑娘对你可有意思了，别人在店里动手动脚她都会不满提醒，对你则恨不得天文地理挨个聊一遍。”语气不自觉倒了一坛老陈醋般酸溜溜的味道。
俩人慢慢散步走到了胡同里弄的尽头，迎面迈入一条两边栽种满法国梧桐的街道；微风拂过，梧桐叶互相摩挲发出“沙沙”的声响。
王源回想起那家二手书店是大学时代和王俊凯一起去过的次数最多的地方之一，往往是自己下了专业课先在书店里点杯咖啡静心阅读，而王俊凯总是在那个前台小姑娘想要开口和自己搭讪之前及时出现，一个走位占据自己身旁的空位、长臂揽过自己的肩膀宣誓主权。
甜蜜的回忆发酵，王源失笑，有些感慨：“你倒是还记得我喜欢那里，只可惜我毕业的时候，那家二手书店还是由于入不敷出倒闭了。毕竟现在网络阅读占据了大部分市场，纸质书和实体书店的生存环境是每况愈下了。”夏日徐风中王源伸了个懒腰，“以前竟然还有过开书店的梦想，书架至少要有两个人高，放带扶手的木梯，想要阅读必须爬梯子上去取书；自己磨豆煮咖啡，放岸部真明的吉他曲，书的价格嘛，比网络售价便宜一元钱就好，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请不同的人来店里开阅读分享会。”
畅想结束后王源小跑了几步，帆布鞋踩在铺满了法桐树叶的道路上嘎吱作响。突然他回身，面向王俊凯的方向，双手在嘴边卷成话筒状：
“大王先生愿意成为书店的二当家吗？”
王俊凯反手将布袋搭在肩后，随性的气质像是放课后走在回家路上的校草；他一步一步背对着两侧往无限远处延伸的青绿色法桐走向王源，语气半开玩笑，眉眼之间却又全部是一板一眼的认真：“小王先生想开书店便开，亏本了我努力挣钱补贴家用就是。”
“然后等我们都老了，就一起看店，当两个自得其乐的快活小老头。”
举足轻重的承诺被凝固在盛夏绵长的空气里，王源看着走向自己的王俊凯，仿佛看见他背后水墨画一般绵延铺展开瑰丽的河流山川。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