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源】陈年
连长 x 战地摄影记者 抗美援朝背景 全文6k4+
BGM-Ed Sheeran《Photograph》
基于历史的虚构 请勿上升真人
【零】
愿你与你的理想，星辰永耀。
【一】
王俊凯和王源的第一次见面，是在1951年4月份春寒料峭的朝鲜，抗美援朝志愿军的驻扎军营里。
1950年王源21岁，12月作为军队文工团里为数不多男兵跟随中国人民志愿军七〇七师赴朝参加抗美援朝战争。他擅长摄影，次年4月便被调到七〇七师《战地快报》担任战地摄影记者。那一日午后刚下过雨，山里的空气潮湿而清新，隐隐有暗香流动。当王源深一脚浅一脚地踏着湿滑的泥地来到王俊凯连队所在的营地时，放哨的小兵打量着面前素未谋面的年轻男孩好一会儿，才开始例行问话程序。
“我叫王源，周吴郑王的王，三水原的源，是首长派来的摄影记者。”他递呈上介绍信，黑亮的瞳孔沾染了山间的雾气，湿漉漉的。
于是当王俊凯走出屋子时，迎接他的便是男孩子炯炯有神的双眸和唇角干净柔软的笑意：一米七出头的个儿比自己矮小半个脑袋，尽管裹着军队厚厚棉服也依然掩盖不住身体的清瘦，肩上巨大的背包一点儿也不影响他昂首挺胸的站姿；小巧的下巴线条流畅，脸颊皮肤白皙，一双杏仁形状的眼睛水亮，蕴藏春日的朝气，嘴角上翘弯成恰到好处的弧度；墨绿色的军帽下淘气偷跑出漆黑的鬓发，仿佛雨水洗涤过一般，一尘不染、清新脱俗。
王源看见王俊凯走来时立刻抖擞了精神，脚后跟“啪”地合拢，右手举起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王连长好！原七〇七师文工团成员王源向您报道！”声线清亮宛若薄荷，在空气中震动着拉出轻快的曲线。
王俊凯点点头，在王源面前一步远的位置站定，回礼后伸出右手和王源相握。
“巧了，我俩是本家。那么日后我们连的情况辛苦小王同志来采编记录汇报了。”
“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长期驻扎在外的军人们早已在枪炮和漫天沙尘里洗练成了硬汉，个个皮肤黝黑身材硬朗，王源的出现仿佛清新的晨风，增添一抹亮色的同时却也显得格格不入。他的住处在营地里屋，从门口起始穿过大院，王源一路上受到不少议论和指点，只是男孩子似乎将言语置之身外，始终小心翼翼护着怀里的一个小包裹，如待至宝。王俊凯有些好奇却也没多问，反倒是吃晚饭前进了屋里坐下聊天时，男孩主动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给大家看。
是一台部队里配备的德国蔡司相机。长方形的机身线条冷硬，灰黑色的金属在白炽灯的照耀下闪着幽幽的光。在场的许多人，包括王俊凯在内，自主生产和缴获的长枪短炮摸过不少、闭着眼睛都能操作，却没有见过这么高级的玩意儿，被错综复杂的按钮晃花了眼，唬得一愣一愣的。
“源子这玩意儿咋个耍，你给咱演示演示呗？”
有自来熟的年轻的小战士按耐不住好奇心凑过去想探寻奥妙，王源倒也没流露出不快，耐心地给周围一圈人讲解。王俊凯坐在对面，看着王源低垂着眉眼，神色温和，眼皮微微颤抖，说话时脸颊上还有若隐若现两个酒窝；他纤长的手指在相机上灵活流转，王俊凯看着，不自知地丢了神儿，忽而坐在对面的王源抬起头，目光相接的下一秒王俊凯看见黑黝黝的镜头对准了自己。
“咔嚓”。
“以后就是这么给你们照相啦！刚刚咱们王连长就已经入镜咯！”
王源按下快门后半张小脸从机身后头露了出来，眉眼含笑，弯弯如桥。
多年后王俊凯窝在老家舒适的躺椅上，翻着年轻时记录东奔西跑战争时光的日记本，毛糙的边页划过指腹，一个无关紧要的疑问忽而萦绕心头。
自己的那张照片，有没有被洗出来呢？
大概是没有吧。战争时期条件艰苦，拍摄完一卷胶卷后，要将相机装到暗袋中，再用军大衣将暗袋盖起来；然后，手伸到暗袋中将胶卷取出封好，由部队里的通信员将胶卷和战地新闻手稿，经连、营、团、师送到《战地快报》统一冲洗和发表。程序严格，和军旅生活无关的照片一定会被舍弃。
年近古稀的王俊凯靠着藤椅背，午后和煦的阳光吻过他皱纹遍布的脸。他闭上眼，心中翻滚起酸涩的暖意，就好像浇下一杯加热的柠檬汁，血管收缩张弛，深切热烈的怀念和锥心的遗憾流入四肢百骸。
可以证明你我之间联系的唯一一件实物，连留存于世的机会都没有。这大概就是命吧。
【二】
王源进入连队的时候，王俊凯刚当上连长没两年。战争年代的男儿早熟，多年的军队自律生活让王俊凯年纪轻轻就练就一身豹胆虎威。一名优秀的军人不仅要练就一身过硬的战斗本领，更要有一颗智慧的头脑搭配足够刚强的心脏。王俊凯在部队训练时是出了名的“铁孩子”，十八九岁的少年心气正盛，无论多么艰苦的训练他都咬着牙以优异的成绩完成；儿时因家庭缘故，读了不少书，头脑聪明、心思缜密，战术拟定从来都能获得上司的赞赏，也另队友心服口服。再加上他本身身强体壮、五官英气，鼻梁高挺侧脸轮廓鲜明，的的确确一颗好苗子。二十五岁就被提拔为连长，带着整个连队跟随大部队远离家乡报效祖国。
优秀的领导人带出了一支优秀的队伍。这是王源跟随队伍几日后的感想，精神也愈发集中起来，生怕拖了后腿。他在炮火轰天的战场上丝毫不畏惧，穿梭于弥漫硝烟之间，行动敏捷眼神锐利，镜头记录了无数珍贵的战时影像。
因为长远战术需要，王俊凯的连队接到了在山脚挖战壕的任务，同时还要配合前不久刚刚汇合的另一支部队修缮一段被敌方炮弹炸毁的铁路。白天行动过于惹眼，这类繁杂的工作通常放在晚上进行。
晚饭后吹响了集合哨，除了重病伤员和后勤保障人员，剩下的男兵被分成两个小方阵。王俊凯扫视过面前黑压压一片人，忽而视线定格在挖战壕队伍的第一排，眉头微皱，神色瞬间变得微妙。
“王源。”
“到！”
王源出列，目光坦荡地回望王俊凯，纯粹不惨杂质。习惯了军队作风，王俊凯向来耿直不违，严厉生硬的辞藻却在对上那一道清冽的泉之后被堵在了喉咙口：
“你的精神连队感受到了，不过作为战地摄影记者，你的任务还是以记录为主，挖战壕这个事儿，你就不用参与了。”
王源站在这个比自己大了四岁的男人面前，笔挺得像棵倔强的小白杨，布鞋已经磨破了，裤子上也有破洞，脚口处露出的脚踝骨头突出，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下隐约能看见暗青色的血管。听完要求后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微微扬起了下巴：
“报告连长，我不仅是一名战地记者，同时也是一名志愿军战士。我不会因为我的职位，而刻意回避第二个身份。”
话音还没落下，身后一声轻蔑的嘲讽传来：“你那小身板还是回去歇着吧，别弄脏了自己的脸蛋儿还给我们拖后腿！”
“李大壮谁他妈允许你说话了？！”
王俊凯的连队向来纪律严格，集合、到岗、吃饭、训练有自己的一套规矩。这一声意料之外的议论仿佛静默里炸开的惊雷，径直触犯了王俊凯的底线；他毫不客气地朝发声对象吼了一句，视线回到王源脸上吃了一惊。
男孩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眼底的不甘心和委屈呼之欲出，只是下一秒他低下头深吸一口气，再次抬头时已然整理好表情，小鹿般明朗的眼神坚定而决绝，清秀的眉毛因皱眉头而颦蹙在一起。王源抬起手腕用脏兮兮的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说出的一字一句有着不容置疑的坚韧力量：
“我会肩负起自己作为战地记者的责任，恳请连长允许我在军事上奉献自己的力量。”
：
这承诺掷地有声，王俊凯沉下脸，他上任以来是没有人敢忤逆他的，这个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直接顶撞了他。忽而他将头扭向一侧，面无表情发出指令：
“李大壮，先给我去旁边做一百个俯卧撑反思刚刚的违纪。”
然后在冲动的男兵骂骂咧咧的抱怨中挥了挥手让王源归队，默许了他的举动。
王源偷偷松了口气，转过身那一刻他似乎听见王俊凯微不可闻的无奈叹息。
在人群中奋力劳动的王源，一点不输其他战士的力量和效率，搬砖、扛铁锹，身形矫捷，灰头土脸的却死死抿着唇一声不吭。王俊凯站在远处，目光随着那个身影移动，心脏瓣膜上凸起了一个小小的山丘。
大部分时候王源是很乖巧的，性格开朗是个开心果，入队以来没过多久就用坚韧的意志与连队里其他战士打成一片；他会一点包扎知识，还会做饭，在照顾他人方面的细腻心思如林间甘泉，滋润了战士们困难境地中的焦灼不安。王俊凯将一切看在眼里，默认了王源在连队里是个奇特的存在。
只是王俊凯有一点不确定。偶尔在训练中王源的视线和自己的不经意对接，漫天黄沙里，他看见了他眼底翻滚的复杂情愫。
进入冬日以后天气开始变得恶劣，战况紧张，军队缺衣少粮，一点点储备极尽所能节省细分。一天傍晚王俊凯故意呆在房间里想计划，没有和战士们一起吃晚饭，想着能省一人就省一人。白炽灯光线昏暗，饥饿感让他有些困倦，这时候轻轻地叩门声拉回了他的神智。
大概是有情况来汇报。王俊凯应了声“请进”，门被缓缓推开，王源踮着脚，小心翼翼探身闪进屋内。
王俊凯有些意外：“小王同志有什么要紧事？”
王源手里端着个碗，来到王俊凯桌前把碗放在他面前。王俊凯低头，竟是一碗粥！
“打扰连长了。我看您没出去吃完饭，就给您送来。”
炊事班还剩多少米，王俊凯心里是清楚的，五大三粗的男儿一碗都吃不够，怎可能会有多余？一看就知道他光顾着送自己没吃。王俊凯有些莫名地烦躁，理智上他想谴责王源不守规矩，却在想到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时心底的神经抽搐了一下。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王源就匆匆鞠了个躬，急忙出屋去了，神色隐约有些慌张。
王俊凯看着被关上的房门叹了口气。想着不能辜负同志的心意端起碗，这才注意到碗底压着一张皱巴巴的小纸条。
他打开纸条，读过那一句话，忽而握紧了拳头。
【三】
即将到来的是关键的战斗。
选取的地形特殊，若能好好利用对我方将是极大的优势。几位高层在实战到来之前考虑了多种敌方可能采取的回击措施以及自然突发情况，多次模拟后做好全面部署。志愿军们心中的爱国热情熊熊燃烧，为即将到来的战斗个个摩拳擦掌、整装待发。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凌晨五点，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出发。王俊凯站在窗边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远方雾气缭绕，天空中有几颗星星光芒仍未隐去，一闪一闪，好像那个人的眼睛。
他一只手揉揉紧绷的太阳穴，一只手背在身后，踱步出了门。
严寒的冬日，四面群山峻岭一片死寂。王俊凯作为军人的听觉敏锐度在黑暗中被放大了数十倍。走到水房附近时他闭上眼仔细辨别了细碎的脚步声，忽然转身朝向那个方向，一手捂住腰间别着的枪支，完全的防御姿势。
“谁在那儿？”
房屋拐角处走出一个人影，步履犹豫，最终迫于压力仍旧是朝着王俊凯靠近，身影愈加清晰。
“王源？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
王源低下头，不敢与王俊凯对视。男孩的脸庞被水房昏黄的廊灯勾勒出柔和的轮廓，说不出是欣喜还是庆幸、亦或是紧张和慰藉，王俊凯望着与自己两步之遥的王源，胸口宛若千万只鸟儿扑腾着翅膀，掀起一场风暴。
他目光一转，瞥见王源手里拿着那台精致的蔡司相机，指尖因过于用力而微微发白，心中顿时了然几分。
王源僵在原地，懊恼自己偷偷跟在连长身后的举动过于冲动，且技巧极烂，没一会儿就被发现了。他还在心里排列组合斟酌解释的话语，忽而头顶仅有的一星光源消失了；猛然抬头，王俊凯已经朝他迈近了一步，强大的气场铺天盖地，逼得王源本能地后退，脊背一下子撞上房屋的水泥墙壁，再无退路。
“不在自己屋里待着，为什么要跟在我身后？”
王俊凯的声线毫无起伏，疑问的尾音却饶有趣味地上挑，带着质问的挑衅和暧昧的试探；他见王源傻愣在原地，将身体前倾，弯下身子使二人视线齐平，同时眼疾手快地伸出一条胳膊拦住慌张想要从侧面缝隙偷溜出去的男孩，将人禁锢在胸膛与墙壁之间。
“你这是要偷拍我？”
口鼻处呼吸产生的白雾不一会儿便消散了，王俊凯高挺的鼻梁近在咫尺，低沉的嗓音不似平日喊口号时那样纯粹的粗犷，而是叠加了一层呢喃低语的温柔屏障，蠢蠢欲动。在如此近的距离王源才终于看清楚王俊凯那双明眸优美的弧度，精准有力的目光此时被拆分为无数个令人心动的零件，一眨眼便心跳加速。王源紧紧咬着下唇，慌不择路逃离蛊惑，低头看着自己布鞋毛糙的边。
“我没有......”
认命般地解释有气无力，王源闭上眼，甚至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从今以后连长再也看不起他了吧。
男孩紧阖眼睑上方的睫毛因慌张而微微颤抖，撩拨着王俊凯心中最后一根弦。凌晨的气温接近零度，王俊凯却感觉内里奔腾的血液百转千回，熨烫过每一根蠢蠢欲动的神经。
1 , 2，3，4，5.
水房内的水龙头没有拧紧，水珠滴落在池内的声响在寂静的时空里扩散，像是对定力考验的倒计时；五秒的时间被无限延长，难熬的挣扎在被幻化的感官里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王俊凯最终做出抉择，退开几步，狠了狠心又背过身去。
“这次作战非常关键，美帝国主义的炮弹不长眼睛，你时时跟着我们行动太过于危险；所以首长批准了，你呆在战壕里取全景或远景记录就好。我们埋伏的时候，别跟来，小心保护自己。”
“连长你什么意思？”
强烈的压迫感抽离，待王源睁开眼睛时王俊凯已经一步一步远离自己，坚实的背影此刻是那么遥远而绝望。
“王连长！”
晨光熹微，山峦逐渐被朝霞从干冷的墨色夜空中萃取出形状，方才自己怀中男孩紧张却天真美好的面容和青山重叠。王俊凯使劲甩头过滤占据自己思维理智的画面，在王源急切的喊叫声中大步离去。
四周都是纷飞的尘土，炮弹和飞机的轰炸声震耳欲聋，视线所及之处一片烟雾弥漫。王俊凯朝不远处的战友打了个手势，找准时机闪身进了一间废弃房屋，不知道自己脚下刚刚踩过的、是战友还是敌人的尸体。
他身体紧紧贴着门板，胳膊僵硬，眼睛从门缝中望出去寻找目标；手心汗湿，不自觉握紧了手中刚缴获的美式冲锋枪。
突然身后的稻草堆有轻微的移动，警觉让王俊凯瞬间将枪口对准了异动来源。稻草堆后走出一个人，认出那个人是谁后王俊凯仿佛脚底生了根，动弹不得。
王源的镜头正对着王俊凯漆黑的枪口。
王俊凯率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上前扯过王源的手腕带着他隐蔽起来。可供藏身的空间极为狭小，二人胸膛相贴，王源额前的碎发恰好抵在王俊凯的鼻尖，淡淡的泥土香气混杂着汗味刺激着男人的感官。王俊凯能瞥见怀中人颤抖的发旋，脸上的震惊和愤怒毫无保留，英俊的面容此刻竟有些狰狞了。
“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炮火声不绝于耳，夹杂着尖叫声哭喊声。王源眼眶通红，嘴唇蠕动，声音不大却足以传入王俊凯的耳朵。后者闻言仿佛一瞬间失去了力气，松开男孩子的手腕，无力地滑落在身侧。
“我找你啊。”
他偏过头，心中那一方坚守的山丘在轰然鸣响中土崩瓦解。
【四】
接过王源包裹的时候王俊凯的手哆哆嗦嗦在抖，几乎要拿不住。
王源牺牲了。志愿军在攻打507高地的时候，他根据首长指示深入高地进行摄影记录。阵地前沿敌方炮火猛烈，整个高地因为弥漫的硝烟能见度大大降低。王源拿着相机快速抓拍，忽然一个炮弹袭来，他第一反应是将相机和暗袋护在胸前，趴倒在地。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0.01秒内炮弹爆炸，年轻的生命在隆隆巨响中悄然陨灭。
不知是冥冥之中天意注定还是人为，相机和暗袋安然无恙。清理战场时这些珍贵的遗物被取回，几经辗转，最终来到王俊凯手中。
王俊凯本来是没有烟瘾的，近几个月抽烟的路子猛然烈了起来。他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后对着昏黄的白炽灯吞云吐雾，然后眼神呆滞，一手痴痴地抚摸冰凉的金属机身，仿佛抚摸的是王源的手。另一只手夹着烟，烟头烧到手指才猛然松开。
烟蒂落在脚边，猩红的光最终熄灭了。王俊凯凝视相机几秒，忽然抬起脏兮兮的手捂住眼。
通讯员站坐在屋外，看着王俊凯缓缓走出房门，把相机递给自己，俊朗的面容线条冷硬，面无表情。
“带回去吧。都是珍贵的资料，别弄丢了。辛苦你了，同志。”
几日后的《战地快报》上，刊登了王源最后拍摄的照片。
再之后，1953年7月27日，《朝鲜停战协议》在板门店签订。朝鲜战争结束。
1958年，志愿军全部撤离朝鲜。
王俊凯坐在火车上靠窗的位置，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丘，深邃的眼睛仿佛寂静的湖，没有一丝波澜。
那些陈年往事，就都封存在鸭绿江的另一岸了。
【五】
2003年，抗美援朝胜利50周年。
“真的非常感谢您接受我们的访谈。我想，当今社会发展、国泰民安，大概是当年老前辈们牺牲后所留下的最珍贵的财富吧！”
王俊凯坐在轮椅上，在儿女的陪伴下和年轻的记者道了别，然后拒绝了家人要推着自己出去散心的提议，一个人转动轮椅回到书房。
低矮的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一摞摞书籍。他拿过最边角的一本本子，是用牛皮纸线状的一本册子，边缘被磨砂得起了毛，略微有些破损，清晰地反应岁月铭刻的痕迹。
王俊凯用干枯的手翻开本子，动作迟缓，像是在小心翼翼找寻一件珍宝。直到一张小纸条的边角露了出来。
纸条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不清，可仍然能看得出写字人笔迹清秀。
“思君有灵犀，未解忆苍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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