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源】Photograph【7】
摄影师凯 x 源能量
Chapter 7
夏日天色暗得晚。临近六点，天空仍透着青色的光。王俊凯半蹲着身子，把钱包、充电宝、钥匙什么的通通堆在地上，把包翻了个底朝天，依然没有惊喜地找到那个被密封得严实的信封。他认命般起身，将包带紧紧攥在手里，额上因刚才的动作沁出一层薄汗，虎牙磕着下唇，神色呆滞地望向展览馆大门——工作人员开始逐一把摆在门口的比赛宣传展板和易拉宝搬进室内，玻璃门关了一半，反射出门前广场来往匆匆的人群。
还有王俊凯孤单的身影。
王源看着镜像里立在原地的青年，身旁空空如也；他伸手拉了一下背包带，镜子里人的手臂连带着晃荡，下一秒又归于原位。眼看着就要闭馆，王源见王俊凯只是一言不发盯着建筑物出神，斟酌着开口：
“小凯你和他们说明一下情况？然后回去拿一下以前的作品……”
“不用了。应该是包丢在驾驶座上，哪个心怀不轨的人犯手痒了吧。自以为顺走了一个装着现金的信封，等拆开后发现是一堆毫无价值的照片。”王俊凯打断王源的话，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身把包往背上一甩，“回去吧。”走了几步脚步一顿，又回身，嘴角带着牵强的微笑：“今天让你看到那种场面，对不起了，请你吃烤肠？”
“就这么回去了？”王源诧异，心尖冒着酸酸胀胀的委屈和不甘。王俊凯这一周每天早出晚归，每一张作品都是投入了120%的心神。无聊在家翻看公寓书架上的书籍和杂志，王源意外发现几本拍摄手记，全是王俊凯对自己作品的剖析、以及影印的名摄影师媒体报道，旁边用水笔草草记下了主人的想法；字虽然没那么好看，却是诠释了执笔者的逻辑清晰、见解独特，一笔一划用力到纸张背面都留下了清晰的墨痕。
是这样脚踏实地的一个人，对待自己的职业和心血有一种坚毅的执念，洒脱的放弃太不符合他的风格。王源心里打翻了五味瓶，看着王俊凯的身影向前移动，墨色的T恤衣摆凝固了一块干涸的血迹，宽厚的肩膀融入缓慢侵袭天空的暮色。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建筑物，最顶层的办公区域完全由单向玻璃建造，在夕阳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脑海里突然生成了一个大胆的主意。
王俊凯心里不太好受。且不说这个比赛本身，摄影作品是自己思维创意的结晶，被当成金钱俗物盗取有种被侮辱的意味；来得路上又被回忆所控制掺和一次车祸，消沉的心绪横冲直撞，已经是精疲力尽了 ，现在只想回家睡一觉。感觉王源从后面小跑过来和他并肩，又思忖自己这样的态度会不会太冷淡，刚想出声表态，王源的声音钻入耳朵：
“小凯你带着相机吗？帮我拍照吧！”
回到公寓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进门匆匆洗了澡、吃了点楼下超市买的熟食，王俊凯便被王源推着进了暗房，着手冲洗傍晚拍的照片。
根据王源的说法，自从旧疾复发被限制了外出的脚步后，再也没有人为他拍过照。平日到达最远的地方就是别墅的后花园，拿着手机调整到前置镜头、做着鬼脸自拍也是王源的消遣方式之一。
“后来医生说电子产品辐射大、影响治疗，我妈就把我的手机也给没收了，唯一能分享源哥俊脸的工具也没了。”王源拖着王俊凯走到穿越市区的江岸边。华灯初上，街边温暖的灯火整齐排列，倒映在墨色的江水里晕染开。
“可我不知道能不能拍得出来。毕竟你......”王俊凯左手拿着相机，右手手指不自觉缠绕手腕带，指节出勒出一道红印，这台相机是临时放在车后座的，国产便宜货，性能没有自己常用的那一台好。如果不是王源撒着娇让自己给他拍照，眼底明亮的请求温暖而烫人，他也不会拿着手中这台古董来到这里。
“你是能量体，可能无法在底片上留下影像。”
“哎没事，我就过过瘾，之前你去我家给我的身体拍照不也拍得好好的嘛？就当拍风景好了，我做模特给你当构图参考。”王源无视王俊凯的犹豫，脚步轻盈地蹦跶到石砌护栏边；转身背对江面，冲着王俊凯的镜头展颜微笑。
正值晚饭点，江边散步的人群不多。王俊凯和王源隔着一条人行道的距离，耳廓夏末的蝉鸣微弱，小贩的吆喝声在几百米开外的步行街，江水徐徐流动的声响在他心里泛起一阵浪潮；王源的身影透过层层打磨精细的镜头片、几经折射呈现在王俊凯的视网膜上——身体单薄略微透明，仿佛能透过他看见对岸星星点点的灯火，以及连绵的矮山；杏眼撑开，黑曜石一般的瞳孔温情明亮，在王俊凯心上挂了沉甸甸一把锁，影响着他的呼吸和心跳。
熟悉的微笑，和在王源家和他初次见面时镜头里的表情一模一样。王俊凯心一沉，按下了快门。
照片不多，一个多小时王俊凯就从暗房里出来了。王源本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王俊凯出来、眼珠子就一直往暗房里瞟，像极了等待儿童节礼物的小学生。王俊凯被萌得脚步一顿，顺势坐到王源身边，沙发陷下去一块，伸手抹去了王源嘴角边的酱汁。
“几个小时照片就能晾干了，明早起床看看有没有把你拍进去。”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可能只有背景，你可别沮丧。”
“不会不会，你拍的怎样都好看。”王源打着哈哈，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你今天累了吧，又是外出又是车祸还被我拉着去拍照，早点休息。”说着便用一只脚去勾王俊凯的大腿，想方设法把他从沙发上弄起身。
王俊凯单手扣住王源纤细的脚踝，冰凉的皮肤和突出的骨头使得手感有些奇特；他眼角一挑，表情玩味：“我睡沙发的，你把我赶哪儿去？”
“欸，这不是，你累了一天，今天就睡床上吧！”王源小腿一缩，好说歹说糊弄过去王俊凯有些疑惑的眼神，把人给推到了床上，自己则在另一侧躺下，背对着王俊凯，“晚安小凯。”
王俊凯嘴唇动了动，还是把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晚安。”
王俊凯平日的睡眠不算深，经常做梦让他对于夜里的动静很敏感。可今天是个例外，正如王源所说，他是真的倦怠，刚躺下没多久，王源的背后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遥远的钟声不急不缓响了两声，王源睁开眼。
月光钻过窗帘的缝隙爬上床，王源轻轻背过身，王俊凯的睡颜清晰地呈现在眼前。从额头、到眉峰、到鼻梁、再到薄唇和下颚，光影各半，立体如微型的群山，王源伸出食指，从额头开始沿着王俊凯五官轮廓悬空下滑，一直到下颚，轻轻点了一下，是胡渣的触感。
然后他起身，尽量放轻动作，蹑手蹑脚走进暗房，取下前一晚才晾晒的照片，拿到月光下。
照片已经晾晒完成，画面内容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王源眼前。他翻看了一会儿，杏眼弯成好看的弧度；紧接着折回暗房，取了信封把照片和底片装进去；又拿来王俊凯放在工作台上用来写编号的水笔，在信封上一笔一划写下了几行字。
出暗房时王俊凯恰好翻了个身，把被子往怀里揉成一团咸菜干，又沉沉睡去。王源屏息等了好一会儿，这才拿着信封小步移到窗边。
王俊凯的公寓在二楼，楼下野猫的叫声挠心。王源单手一撑，翻身跃下窗户。
TBC.